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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又開始疼痛的胸口,一把拿起手機看向正閃爍在屏幕中的那個熟悉號碼。

“...是我。”

“不是,那個是意外。”

“這個月的錢我會按時送到那裏的...你說什麽?!”

“不!你們不可以單方面要求這樣,當初我們...”

“.........我知道了。”

波普拉的聯絡成了壓垮萊恩精神堡壘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艱難地吸著氣並捂住陣陣刺痛的傷口,感覺自己仿佛下一刻就會再次暈厥過去,或許這樣也好,這樣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讓他恐懼卻不得不一一面對的現實,也可以不用再考慮那突然之間被要求翻了一倍的還款金額。

“哈...哈哈哈...”

什麽叫‘你現在已經成了名人,既然這樣想必肯定能掙不少錢,每個月200萬戒尼只不過是小意思。’...真是太可笑了,早知道會如此,他至今為止所做的那些努力又算什麽。

爭先恐後湧出的透明液體從眼角緩緩流下...滑過側臉滾落到尖尖的下巴,最後沒入松散的領口,帶著鹹澀的痛楚擦過胸前傷口,在雪白的病號服上突兀地洇濕出數個深色圓點。

無聲的流了一會兒眼淚,新傷初愈的萊恩終於還是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或許只有在夢裏他才能暫時得到解脫,待到夢醒之後,等待他的唯有那些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

距離薩巴市50公裏外的蒙托市——魯西魯家族別院。

“滾!你個不孝子孫給我滾出去——!!咳、咳咳咳...”

裝飾豪華奢靡的書房內,坐在書桌後的貝魯多此時正用手帕捂著嘴用力猛咳起來,只有那雙瞪向前方的黑色眼眸依舊帶著濃重的陰鷙與狠辣。

“既然這是爺爺的意思,那我就先離開了。”

庫洛洛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額前的劉海被發膠松散地捋至腦後,露出了光潔爆滿的額頭,那仿如烙印般刻畫在皮膚上的十字胎記無時無刻不刺痛著貝魯多的雙眼。

“滾!”

瓷制的茶杯碎片在庫洛洛腳邊炸開,他面不改色地彎腰向現任家主行了一個禮,隨後擡步優雅地向大門走去。

“...想從我這裏把它奪走,沒那麽容易。”

蒼老的貝魯多握緊了手中權杖並挺直背脊,只要他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這個狼崽子把家業全部奪了去!當初...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把這小子接了回來...

庫洛洛沒有馬上離開這座堪稱雄偉的別院,揮退了管家和仆人,他一邊了有興致地打量著花園,一邊慢慢向側門出口的方向走去。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和曾經的主宅十分相像,帶著他所厭惡的同樣甜膩與腐朽的味道,區別只在於後者的所有一切已經被摧毀在了那場大火之中,而這裏...只不過是留給那個人暫時茍延殘喘的地方罷了。

“我等了很久了,老大。”

站在轎車旁的俠客此次因為陪同庫洛洛回本家,難得也穿了一回正裝,黑西服白襯衫以及被發膠固定在耳後整齊服帖的金發,一改平日裏親切近人的氣質,倒是體現出幾分貴公子的姿態出來。

“走吧。”

庫洛洛坐上後座,他隨手拿起一本放在手邊的書,低頭慢慢翻了起來。

時間已經步入深夜,俠客加快油門帶著庫洛洛向鄰市飛奔而去。這次庫洛洛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看上了一塊土地,那裏雖然還是一座地處偏遠的島嶼,但未來的商業開發價值很大,不僅是他,同時還有其他家族也在蠢蠢欲動著。

如果能先一步拿下這塊地...就必須在董事會上獲得更多的支持,按庫洛洛如今握在手中30%的股份必定還不夠,貝魯多的實力雖然遠不如從前,但還是有相當份量,況且他現在還不能死,這也是庫洛洛決定回來找他的原因。

“老大,他答應了嗎?”

這麽大一塊肥肉放在跟前,俠客不相信那個老家夥會不心動。

“嗯,答應了。”

庫洛洛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幽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詐。答是答應了,只不過妄圖從他手中拿走一半的好處,被拒絕後再度惱羞成怒罷了。

“嘿嘿。”

俠客似乎也已經猜到了結果,一對碧綠色的眼珠都笑得彎了起來,他一邊把車快速駛上高速車道,一邊繼續向庫洛洛匯報先前發生在楊明的那場襲擊的調查結果。

“本來以為只是蘭格沃茲家的個人恩怨,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帕裏斯通出的手,從監控上來看飛坦追過去之後和他們在那片樹林裏待了約有10分鐘...真讓我很好奇啊,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

庫洛洛知道以俠客目前的黑客技術,想要完全侵入楊明系統並不留下痕跡是不可能的,尼特羅對這所學校的投入遠比他預想中的更多也更為嚴密。

“帕裏斯通這個人暫時不要接觸,先從飛坦那邊入手。”

腦海中有關尼特羅的所有線索都在瞬間串成了一條線,庫洛洛對於‘獵人’這個組織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也知曉帕裏斯通就是尼特羅的副手,不過外界也有這兩人行事作風向來不合的傳聞。可惜作為剛剛被列為A級通緝犯‘幻影’的領頭人,他必須拿捏好分寸,在把手伸進尼特羅那個老頭子的碗裏之前,他得先摸清帕裏斯通在裏面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了解~他還欠我一回,現在也該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俠客的話音中帶著滿滿的自信,庫洛洛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什麽算計飛坦的壞點子。他笑了笑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眸看向窗外,深沈的夜空下是漫天閃爍的繁星,他對俠客說。

“明天你先回學校,我要去一個地方。”

俠客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庫洛洛,了然地算了一下時間,明天的話那個萊恩差不多也該出院了,看老大這模樣,人恐怕是還沒追到手...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嘖嘖。

黑色車身在無人的高速車道上呼嘯而過,連同夜風的冷肅一起消失在了遠方的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幾章就可以回歸美好的校園篇了~~

男配是個心機boy(●°u°●)??」

☆、心弦

作為神秘入駐C國的‘外來戶’,路易斯.艾德裏安雖然在私生活上算不得低調,但卻很少有人能真正捕捉到他的具體行蹤。

這兩棟位於市中心最繁華區域的酒店與商業中心如今隸屬於艾德裏安家族名下,也是他在入駐薩巴市前投入的第一筆巨額資金,收購梅利亞。

路易斯在C國購買了不少豪宅,卻一次也沒有真的去住過。唯有少數幾人才知道他實際的落腳點從來沒有離開過梅利亞,這裏容納了超過2000間以上的客房,每一間都有可能成為路易斯的‘家’。

無怪乎他這麽小心,實在是因為想取他性命的家夥實在數都數不過來,哪怕他本人似乎並不以為意,作為好友兼下屬的Ivan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已經安排好了?”

心情不錯的路易斯披著浴袍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輕盈的水珠從他微卷的黑色發梢滴落,深綠色的眼眸擡起看向站在面前男人,後者垂著頭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十分恭敬。

“是的,已經讓波普拉那邊的人主動聯系了他,把每個月的還款數額提升了一倍。”

“做得很好。”

先把對方逼入絕境,再讓Ivan帶著優渥的合同上門表現出恰到好處的善意,沒有退路的他必定會選擇牢牢抱緊這根稻草,最後一步一步按著他的劇本走入陷阱。

路易斯得知Rhein的真實身份後,進一步調查後發現,自己在C國與波普拉合作的其中一個‘項目’中,不知何時起自己居然成了他的債主。本人目前雖然知曉自己還欠著波普拉一大筆錢,卻對實際幕後另有其人的事全然不知情。

“呵呵。”

路易斯不由愉悅地笑出了聲,他揮了揮手讓屬下自行離開。不禁有些遺憾地想,可惜本人似乎還沒有意願離開那個麻煩的學校,既然這樣...安排酷拉皮卡就近監視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況且那個學校裏還有另一個值得關註的人物。

“庫洛洛.魯西魯,那只野心勃勃的雛鷹...酷拉皮卡見到他之後恐怕會很‘驚喜’吧,真是讓人值得期待。”

由於年齡和身份問題無法在學校裏接近自己獵物的某人,就這樣把自己最中意的一枚棋子放進了那個撲朔迷離的大棋盤之中,而路易斯最為壞心的地方,就在於並沒有事先告訴酷拉皮卡他即將與誰在學校中不期而遇。

盡管他很中意酷拉皮卡的智慧與潛力,卻更喜歡慢慢摧毀那隱藏在他心底不合時宜的天真。

————————————————————————————

距離假期結束還有兩天,萊恩總算趕在最後的休息日前辦好了出院手續。他受傷時的衣物已經被拿走處理,最後只能拜托熱心的護士幫他重新購買了襯衫牛仔褲,以及帽子還有口罩。

全部穿戴好之後,禮貌地與醫護人員告了別,萊恩站在走廊邊往外看了一眼,仍有零星幾名記者不死心地在大門外晃悠。這幾天雖然網上熱度有所下降,但顯然還是有人不肯放棄挖掘他的八卦新聞,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從正門走了。

這是萊恩第一次翻墻,雖然只是一堵2米左右的矮墻,但是當從來沒做過什麽壞事的萊恩小心翼翼地騎上墻頭,正準備一舉躍下時...一張分外熟悉的臉忽然出現在下方,著實把他嚇得差點腿一抖,就這麽從高處掉落下去。

“當心!”

站在墻下的庫洛洛穿著一身不同往日學生氣的打扮,雖然額頭上依然綁著繃帶,但那身帥氣的修身黑色西服穿在他身上,忽然給人一種超越了年齡的成熟感。而此時此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他,也一如往日般試圖幫助‘有困難’的老師擺脫目前不上不下的窘境。

“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很難想象這是一名15歲的少年對24歲成年人所說的話,但正是這句話讓萊恩忐忑不安的內心不可思議地得到了安撫,盡管他明白這幾天糟糕的處境對庫洛洛來說根本就不知情,但他仍然想去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小小溫情,哪怕對方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嗯。”

拋開所有顧慮從墻頭躍下,千鈞一發地恰巧躲開了從遠處掃來的視線,萊恩被庫洛洛穩穩地按在懷裏,他緊張得微微紅了臉,急忙小心地推開他並低頭道了聲謝。

“老師不問我怎麽會在這裏嗎?”

萊恩不知道庫洛洛已經知道了多少,但他並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對方,於是他一邊快速把口罩以及帽子戴好,一邊拉著庫洛洛的手匆匆忙忙地走向另一側可以橫穿兩棟建築物的隱蔽小巷。

“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在這裏...雖然見到你我很高興,不過你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我...”

萊恩的思緒有些混亂,他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說起,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站在狹窄的小路中間,左右兩邊堆滿了各種垃圾與雜物,正散發著某種不太好聞的味道,而他竟然還緊緊地抓著對方的手,親密地五指相扣...遠遠看去氣氛很是微妙。

“我聽說了老師受傷的事,今天過來探病時...正巧看見您從消防通道離開,猜測應該不會選擇從正門走,於是就來這裏等您。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好久不見了...萊恩。”

最後一句略帶低沈的呼喚落在萊恩耳畔,他擡頭與庫洛洛四目相對,片刻後像被灼傷一般倏地後退兩步並率先松開了手。

“庫洛洛,你...知道...我...”

萊恩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應該說他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和庫洛洛見面,也從沒想過第一個來看望自己的...竟然會是他。

“老師要回學校嗎?”

庫洛洛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僵局,哪怕是站在臟汙遍地的小巷,他也仍然還是面不改色。

“這幾天我可能暫時還回不了學校,我...打算先回家。”

回家...這個無比陌生的詞匯讓萊恩產生了一瞬的恍惚,他想起了那個自從父親死後便沒有再回過的家,那個確實曾經能被他稱之為家的地方。

“那就走吧,我送老師回家。”

在萊恩還來不及說出拒絕的時候,庫洛洛就率先撥開周圍雜物走到了他身前,明明還是屬於少年人的纖瘦背影,卻帶給萊恩一種異常成熟可靠的感覺。我真是瘋了...被口罩遮掩大半張臉的萊恩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事實證明他們走的這條小路十分正確,出口的方向正對著一座公交車站,那裏正巧有車可以到達萊恩住所附近。

雖然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如果是裝作感冒的病人,而且旁邊還有‘家人’陪同,就完全不會顯得那麽突兀了。

兩人乘坐公交在幾站後的路口下了車,全程庫洛洛都安靜地走在萊恩身旁,完全看不出實際早就把這裏周邊調查得一清二楚。

在路過一家超市時他提出進去買點東西,理由是‘老師很久不回家,總不能回去就讓病人餓肚子’,於是帶著萊恩走進了人來人往的超市,等出來時兩人手上都提著不少生鮮食品,直到走到那棟熟悉的公寓樓前,萊恩都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做夢。

“就是這裏嗎?”

庫洛洛與萊恩並肩站在狹窄昏暗的樓道內,正對著走廊盡頭那扇已經開始生銹脫落的防盜門。

“嗯。”

萊恩從窗戶下的花盆底部摸出一把鑰匙,深吸一口氣插進鎖內,用力向前推打開了這扇久違的大門。

陽光從敞開的門洞直接撒落在玄關處的地板,照亮了塵封已久的屋內,也揚起了積了許久、厚厚一層的灰塵。

“咳...咳咳...”

即使戴著口罩也還是被撲了滿頭滿臉,萊恩連忙走進屋內把門窗全部打開,一邊咳嗽一邊擡手示意庫洛洛先不要進來。

“對不起,家裏實在太臟了,我需要先打掃一下。”

都已經走到家門口,卻始終無法開口讓庫洛洛打道回府的萊恩,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強烈’要求庫洛洛站在走廊上稍做等待,自己則以最快速度沖進屋內把吸塵器等掃除工具優先找了出來。

第一次把客人帶進家門,沒想到竟是這種場景,真的...好丟臉吶。

站在門口的庫洛洛則索性仰身靠在欄桿旁,擡頭看了眼上方陽光明媚的天色,又把視線轉向正猶自紅著臉在不大的房間內忙個團團轉的萊恩,對這種難得的新奇體驗似乎感覺還算不錯。

30分鐘過後,總算把房內打掃幹凈,又把灰頭土臉的自己順帶收拾了一番的萊恩走到玄關外,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與庫洛洛直接交匯的視線對他說。

“已經收拾好了...請進。”

即使沒有了從前那副厚重鏡片的偽裝,此時的萊恩依然還是那個在楊明任教、性格溫順的美術教師,與那個站在舞臺上的他幾乎可以說是千差萬別。

“打擾了。”

庫洛洛提著好幾個袋子走進門內,禮貌地在玄關處換好了拖鞋,接著便幫萊恩把剛剛采購的物品一包一包放到桌上。

“庫洛洛,謝謝你送我回家,我...我先去給你倒杯茶。”

收拾完東西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的萊恩心臟砰砰直跳地逃進了廚房,留下庫洛洛獨自一人在房內打量。

十個平方左右的房間裏除了一張餐桌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側面靠墻的位置擺了一張折疊床以及一個老舊的床墊,對墻上則掛著一臺30寸左右的老款電視機。從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出這個‘家’的窮酸與破舊,很難想象這竟是那個Rhein從小成長的地方。

不,或許正是這種環境才造就了那個完全相反的人格。越是耀眼的東西就越是想要得到,一切所有的開端都不過是源自欲-望。

當庫洛洛用那雙漆黑的眼眸緩慢地掃過了這個房間內的每一寸,說是要給別人泡茶結果只搗鼓出兩杯白開水的萊恩,則頗有些喪氣地端著托盤從廚房走了出來。

“抱歉,我忘記家裏已經沒有茶葉了。”

或許是情緒繃到極點反倒是平靜了下來,萊恩把玻璃杯放在庫洛洛面前,自己則捧著另一個杯子坐在了他的對面。他低頭看著透明玻璃杯中緩緩上下浮動的白開水,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一絲勇氣擡頭看向庫洛洛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麽...

“萊恩可以不用解釋的。”庫洛洛的雙眼仿佛早已看透了萊恩的想法,也成功打斷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無論是什麽身份或職業,那都是你,這就夠了。”

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話輕巧地撥動了萊恩心中名為理智的心弦,他驚訝地張了張嘴,顫抖的雙唇還來不及給出一絲回應,卻再也無法抑制地紅了眼角。

☆、朋友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萊恩畢竟是一個成年人,等反應過來後他立即假裝用手揉了揉雙眼,並側開頭避開庫洛洛探尋的視線,可惜這一回蜘蛛頭卻決定不再原地等待。

“萊恩。”

不知何時忽然走到他側面的少年用手臂隱隱把對方圈進了一個狹窄的空間,在萊恩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用手輕柔地拂開他眉前劉海,低頭與他四目相對...然後某個柔軟的物體就這樣印上了他的眼角。

萊恩的大腦徹底停止了思考,他微微瞪大眼眶對上俯下-身與他對視的庫洛洛,本能地拒絕思考剛剛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正巧這時,一直從早晨開始就沒有進過食的肚子終於開始抗議,咕嚕嚕嚕地發出了一陣響亮的轟鳴聲,這才總算把萊恩飛到天邊的神志給稍稍拉了回來。

“老師,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吃飯了?”

庫洛洛起身面不改色地走回餐桌對面坐下,黑黝黝的眼睛中浮現出一絲笑意,還帶著些暗示地掃向幾乎堆滿了桌面的一堆食材。

“啊...哦,我現在...就去做飯。”

背脊挺直地從座位上站起,接著提起所有購物袋同手同腳地轉身走進廚房,完全一臉懵的萊恩在聽見門外傳來低沈的一聲輕笑之後,騰地一下突然紅透了臉。

心裏猶如掛了七八桶水一般七上八下,一直到迅速而熟練地做完四菜一湯,萊恩的臉都還是紅彤彤的。

啪嗒、啪嗒...用涼水拼命地給臉部降溫,直到感覺好像不那麽燙之後萊恩才把菜一道一道擺上了桌,還十分賢惠地盛出兩碗米飯,連同筷子湯勺一起擺在庫洛洛面前,低頭無比緊張地說了一句‘吃飯了’,全程連頭都沒擡過一次。

吃完飯之後庫洛洛並沒有再繼續逗弄他的意思,禮貌地告了別,兩人誰都沒再提起午飯前的那個小插曲。

“萊恩,後會有期。”

已經換好鞋準備離開的庫洛洛臨走前又湊到他耳邊囑咐了一句。

“不要讓我等太久。”

然後他便開門走了出去,就這樣被留在原地的萊恩獨自站了許久,直到門外的光線晃眼地打到他側臉,才閉上雙眼靠著墻慢慢滑落在地...垂著頭的他看不清此刻表情,唯有那隱藏在發絲間露出的半個耳朵通紅通紅的,熱度久久都未曾褪去。

那天夜裏萊恩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裏他與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站在上百層高樓的天臺邊。身後不斷傳來令人恐懼的槍-擊聲以及不斷逼近的腳步...他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腳下幾百米的高空,淩厲的夜風吹亂了他的長發,也更加模糊了身邊男人的眉眼。

在千鈞一發之際對方似乎用口型對他說了一句話,但卻被身後傳來的一聲嘶啞的吼聲打斷。

“萊恩——!!”

有人大聲喊出了他的名字,然而在下一刻他卻被身邊男人一把抓住領口調轉方向擋在了後者身前...

“砰——”

槍-響伴隨著血花在耳邊轟然炸開...為這場毫無根據的噩夢就此畫上了句點。萊恩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可惜直到最後一刻都沒能看清那個男人的真實面容。

“這都是什麽夢啊...”

萊恩扶著額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時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顯示的是一個未知號碼,他猶豫了一秒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我是星辰娛樂的Ivan...”

————————————————————————————

時間回到三天前。

夏洛得到尼特羅的答覆後總算對布萊特的安危稍稍放下了心,滿懷著對萊恩的歉疚和擔憂給對方發了好幾條短信,下決心見面之後一定要好好感謝並道歉。

沒想到第二天關於模特Rhein現身市立醫院的消息就在網上炸開了鍋,不僅他的真實身份被狗仔爆了出來,就連學校門口也開始出現探頭探腦的記者身影。而那時的夏洛卻還並沒有發現,只因為他正滿心忐忑地站在一年級男生宿舍樓下,為待會兒怎麽向飛坦解釋而苦惱。

“你還要在這裏站多久?”

略帶沙啞的少年音在背後響起,夏洛像一只炸毛的兔子一般緩緩回過頭,穿了一件寬松衛衣的飛坦正雙手插兜站在他背後,暗金色的眼眸清冷地掃過他全身,好像在說‘看你實在太蠢所以我才會不得不提醒你’。

“飛...飛坦。”

不知為何一對上飛坦就有點心虛的夏洛拍了拍狂跳不止的胸口,疑惑地心想明明芬克斯也長得很兇,自己...怎麽就一點也不怕他呢。

“走吧。”

飛坦走在前面,夏洛急忙擡步跟上。假日裏的校園安靜到幾乎看不見人影,身高相差無幾的兩人並排沿著散步道走在茂密的銀杏樹林旁,燦黃的葉片隨著秋風徐徐灑落,不多久便在兩人腳下鋪築起了一條金色薄毯。

“飛坦,謝謝你這次救了我。”

停下腳步在路邊站定,夏洛終於還是把這句遲來的謝謝說出了口。他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究竟還剩下多少身為教師的形象,但無論怎樣他都想把自己的心情傳達給對方,不是以教師與學生的身份,而是更加平等的...以朋友的身份來與對方相處。

“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為我...”

飛坦轉過身一言不發地聽夏洛說完,從身世到與家人的關系,以及發生這件事那一天的經過...後者清澈的雙眼告訴他這個人並沒有說謊,況且他口中說出的一切與飛坦事先從俠客那裏取得的情報完全相符。

“那個...我都說完了,咳...還有一件事我想向你道歉,之前...向你發火是我不對,我買了禮物送給你,你、你就別生氣了。”

一想到自己這個比人家大了十歲的成年人竟然主動低頭向對方賠罪,巨大反差帶來的羞恥感還是讓夏洛悄悄紅了臉,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只見他從醫生長袍的口袋中拿出一個手指那麽長的迷你背包吊墜,攤開掌心遞到了對方面前。

“嗤...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雖然仍然帶著一副不屑的口氣,但飛坦最後還是接過‘賠禮’並收進了隨身的口袋中,這讓滿臉緊張的夏洛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吶...飛坦。”

亦步亦趨走在飛坦身後的夏洛不由捏緊藏在口袋中的拳頭,帶著些緊張又帶著些忐忑地看向回過頭來的藍發少年。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所以,你能不能也讓我了解更多一點...有關你的過去。這是夏洛接下去未能說出口的話,此刻的他還有些害羞,因為對象是那個飛坦。

可是....

“...朋友,那是什麽東西?”

楞在當場的夏洛看向眉眼盡是一片冷淡的飛坦,忽然間怔怔地答不上一句話。向來神經遲鈍的夏洛在這一刻終於發現,原來...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而對夏洛放出狠話的飛坦在看見對方呆楞的反應之後十分煩躁地嘖了一聲,暗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片晦澀,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準備離去,卻在下一刻被一雙溫熱牢牢握緊了右手。

有一個又笨又迷糊,腦子時不時少根筋的傻瓜在此時滿臉認真地對他說...

“我教你!什麽是朋友...就讓我來教你。”

微風揚起飛坦額前略長的碎發,露出他稍許驚訝的眉眼,良久過後他慢慢往前走出一步,然後伸手用力蓋住夏洛仍在閃閃發亮的雙眼。

“笨蛋。”

低沈沙啞的嗓音落在耳邊,最終飛坦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卻沒有再抗拒一直墜在身後不肯離開的身影,他們就這樣固執地走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直到夕陽西下才又返回了一年級男生宿舍樓下。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也別太晚休息。”

覺得自己說的話似乎有哪裏怪怪的夏洛摸著後腦勺毫無所覺地笑了笑,其純潔的程度幾乎與傻白甜的無知少女有的一拼。

背對著他的飛坦腳步一頓,直到從玻璃門的反光中看到那個人漸漸走遠才終於轉過身。

“...”

伴隨著沈默的是口袋中攥得越來越緊的手,直到那個人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飛坦才伸出左手攤開掌心...一把深紅色的小傘落入視線,精致的黑色骷髏被刻畫在攏起的傘面之上,明明無處不透著一絲詭異,卻被某個傻子一眼相中只因他可能會喜歡。

“真的...很傻啊。”傻到他居然想要開始相信他絕不會辜負與背叛...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庫洛洛:我覺得有點虧

蠢作者:啊?

庫洛洛:這都第幾章了,怎麽連嘴都沒親上。

蠢作者:...那個(對手指),親...親到眼角了呀

庫洛洛:(向俠客招招手)把你的天線拿過來。

蠢作者:不要啊(╥ω╥`) 你要記得自己才15歲,,你想對萌萌噠老師幹什麽?!

☆、辜負與背叛(飛坦番外)

孤兒院原本只是叫做孤兒院,那時候還沒有被一名姓尼特羅的有錢人收購,也沒有重新被起一個看似高大上的名字。

這裏明面上是一家收留棄嬰以及無家可歸青少年的慈善機構,但隱藏在光鮮表面之下的卻是人性中的卑劣與黑暗。

賣-身為黑幫賣命,就是這些少年人不得不走上的命運。因此在這裏長大的孩子只有在16歲後才會被‘好心人’領走,在那之前則必須日覆一日地接受著孤兒院的悉心‘教導’,以確保他們能夠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人。

“...呸。”

衣衫破爛的藍發男孩踉蹌著從後院偏僻處的一間雜物房裏走了出來,他不屑地朝旁邊吐出一口血沫,然後隨意地用手背抹了抹,繼續目不斜視地向前走。

站在前方不遠處樹下的黃發男孩瞪著一雙兇惡的三角眼快速跑了過來,並把手裏半個粗面饅頭塞進對方手中,粗聲粗氣地說了一句。

“給你,拿去。”

藍發男孩看著幾乎有自己一個手掌那麽大的饅頭,絲毫沒有客氣地低頭狠狠咬了一口,狼吞虎咽的吃相就像餓了好幾天沒有吃飯,被不小心噎到的時候就打開墻邊的水龍頭咕嘟咕嘟灌上幾口。

“飛坦,她已經盯上你了,這樣下去搞不好哪天就會被她弄死。”

黃發男孩憤憤地用拳頭砸向樹幹,手部粗糙的皮膚上存滿黃繭與新舊傷痕,一點都不像十歲孩子應該擁有的手。

“...哼,我才不會死,要死也是她。”

芬克斯的眼中閃過擔擾,當初與飛坦一起被‘特殊照顧’的孩子裏,還不到一年就只剩下他一個了。而他之所以沒有和飛坦一起被選中,只是因為自己的長相不得對方的喜歡。

“那個老妖婆死變態...早晚會把她揍扁。”

芬克斯恨恨地咬著牙,棕色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拳頭也被他捏得嘎吱作響。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人影忽然闖入眼簾,芬克斯向飛坦努努嘴,後者轉身看去...一名穿著白色裙裝工作服的女性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焦急地往這邊張望。

“...你先回去。”

飛坦說完這句話後便拖著不適的身體慢慢向那個女人走去,芬克斯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女人上前扶起飛坦然後漸漸走遠,他忍不住皺起眉,接著煩躁地用手抓了抓頭,最後只能嘆了口氣無奈地先行返回了宿舍。

“話說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好像是兩年前。”

兩年前,飛坦和芬克斯兩個人與孤兒院另一幫比他們大了許多的少年們群毆,起因是他們兩個在年度‘考核’上太出風頭,害他們這些‘老人’受到了上面嚴厲的懲罰。

平常的鬥毆院方雖然不會管,但致死一般是不允許的,畢竟每年一次生死不論的‘考核’本身死亡率已經居高不下,如果損耗太大對他們繼續運營下去也十分不利。

但那次卻明顯與平常情況不同,後來他們才知道其中帶頭的那名少年前不久已經被‘金主’看中,過不多久就要過好日子去了,因此這回他借著‘金主’的名頭向某些工作人員買了他們的命,反正院長正好也出了門,於是就有了那場亂鬥的開始。

芬克斯與飛坦出手從來只攻擊要害,兩人在戰鬥力上雖然不相上下,但就像他的腕力要勝過飛坦,而後者在速度上更勝他一籌。他們在配合上向來默契,奈何對方這次卻是有備而來。

即使是最為愚蠢的人海戰術,但只要他媽的管用,也是能夠在關鍵時候起到作用。

在他和飛坦被那些人使勁手段分散,各自艱苦對戰的時候,飛坦的匕首被人砍斷了。失去武器的他很快身上就掛了彩,速度再快只要活動空間不斷被縮小,也會沒了發揮的優勢。

濃重的鐵銹味漸漸填滿了整個黑漆漆的倉庫,從頭部滴落的暗紅模糊了視線,飛坦的速度變慢了...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以及粗重的喘-息,這樣下去...很不妙,但芬克斯此時也好不到哪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憤恨、暴虐與不甘充斥著飛坦內心,他才只有8歲,他還不想死!

“你們這些孩子在幹什麽?院長就快回來了,你們還不安分一點!”

淩厲的女聲從倉庫門口傳來,刺眼的光線遮掩了她的面容,唯獨那頭燦金色的發刺痛了飛坦濕潤的雙眼。

“...嘖,院長要回來了?!”

“餵,收手吧,反正這小子也不一定能活得了。”

“算你命大,走!”

領頭的少年招呼著一幫小弟迅速撤退,飛坦用陰狠的眼神死死盯著那張臉,早晚有一天他會把一切都加倍地討回來。

“你沒事吧?”

伸過來的手柔軟而溫暖,但飛坦不喜歡與他人接近,奈何一旦松懈下來就連雙手都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只能用沙啞幹澀的嗓音回了一句。

“滾開。”

半瞇著的金眸內是一片血紅,飛坦在看清不遠處跑來的熟悉黑點時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他低聲呢喃了一句芬克斯的名字,接著便暈倒在了一片柔軟的懷抱裏。

事情似乎從那天開始就變得不對勁起來,那個叫珍娜的女人是孤兒院新來的幫護人員,21歲,有一頭漂亮的金發,一雙如同小鹿般的棕紅色圓眼。

雖然確實是她在一次意外中救了飛坦,還給他們偷偷帶來食物和藥品,但芬克斯就是無法喜歡上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要說是因為唯一的夥伴被搶走所以嫉妒?別開玩笑了。

飛坦一開始也很排斥她,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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